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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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爸爸媽媽趕過去的時候十分焦急,電梯從五十樓墜下。爸爸開著車一邊飛速向前一邊囑咐後面的媽媽坐好了,如離弦的箭,媽媽也將頭探過來,“明理醫院,拐彎再往前一直走。”

爸爸停好車兩人一直跑向急診室,一路的奔跑,穿過病人和護士,推開大門見千尋坐在一側的病床上,爸爸媽媽跑向床邊追問著:“千尋,還好嗎?怎麽樣?傷到哪裏?。”

兩人細細打量著,女兒很好,只是腿上紮著一條綁帶。兩人這才松口氣,電話裏聽說女兒乘坐的電梯墜落,而後又聽說女兒只傷了一只腳踝,目前狀況還算良好。

“騙人!”媽媽喊起來:“從五十層墜落,怎麽可能只傷了一只腳踝呢。”兩人外套都沒有穿,開了車直奔醫院,千尋靠在一張病床上,除了腳上綁著的一條綁帶,看起來確實如電話裏所說那般情況良好。

她低著頭,雙手互握,放在自己的腿上,手指白皙細膩,手腕處綁著一段頭繩,她正在看頭繩,媽媽坐在床頭,一只手握千尋的肩膀:“千尋?”

她待要說什麽,卻聽千尋說:“媽媽,今天晚上我差點死掉,我乘了電梯,它忽然的往下掉,可我想的卻是如果我掉下去,就再也見不到白龍了。我又開始後悔,為什麽以前有那麽多的時間,都不去尋他的下落,只顧著一味的逃避,還說要忘掉。我明明就忘不掉,自從見過他,我雖然一直在長大,可我終究沒有長大,所有的時光都靜止在七歲的那年夏天了。媽媽對不起,我沒有辦法拋開過去勇往直前,我的時間一直都停在過去,我要去找他,直到找到他,這樣我才能繼續向前走,時間才能真正開始轉動。媽媽爸爸對不起,我沒有辦法變成你們想要的那個樣子了,我……”千尋忽然的落淚,她想起白龍,眼淚落的洶湧而出,“對不起,我不能讓你們幸福,這輩子恐怕都結不了婚,工作上也平庸,不能像別家的女兒那樣成為你們的驕傲了,可即使這樣子,我還是想找到他,我想要去找他。”

她哭的厲害,以至於媽媽都不知道該說什麽,只見站在一旁的爸爸手搭在媽媽的肩上,似嘆氣似欣慰的道:“我們家女兒長大了。”

等千尋好不容易才停了哭泣,坐在一旁的媽媽說:“以前總覺得你太孤單,又很容易被人操控,總想著替你安排好你的生活,讓你少受一些苦,可如今你長大了,明白自己想要什麽樣的生活,什麽樣的人生,我們除了聽從,還能做些什麽呢?”她摸著她的頭說:“千尋,既然選擇了,就不要後悔,也不要在意我們的想法,畢竟你的一生是你自己要度過的,如果你一心想要做什麽,那就去做吧,只要你不後悔就好。”

千尋再一次落下淚來,她點點頭,黑夜裏的白熾燈將千尋的身影投在窗戶上,一個單薄的身影,纖細脆弱。

千尋住院的期間,安藤來過一次,長繩前輩也來過一次,“聽說你要辭職?”她驚奇:“我雖然有一些些存款,卻也沒有你這樣的膽量,你為什麽要辭職呢?”

“全職的工作不適合我,我想做一些兼職或者更自由的工作。”

“這很難哦,不如現在的工作輕松還經常會感受到壓力。”

“我知道。”

長繩恭子看向千尋,她比以前更沈靜,卻更堅定,面容上有著隱隱的堅毅神色,這是下定決心一往無前的神態。她嘆口氣,“你會受傷的,這樣不給自己留一點退路會很慘,傷的最重,幾乎會毀掉你所有的勇氣。”

“我不後悔,”她堅毅的說:“我不會後悔。”

她看她,又是一個嘆息:“如此也好,經歷過你才會明白,現在的你太耀眼太特殊了,只有經歷過慘痛你才會變得平庸,變得會和我一樣,和這世界上千千萬萬個女孩子一樣。”

千尋沒有說話,她擡起頭看長繩恭子,這個身材高挑,總是揚眉嬉笑的女人,她現在依然的笑著,臨走時送了千尋一句:“好運。”

千尋在醫院裏呆了一個星期,如今已經進入夏天,窗外追逐的小孩子都穿了短袖短褲,戴著白色的遮陽帽,她試著來回走了走,盡量在這醫院外的小道上去散散步,一個星期已經讓她感到憋悶,剛好碰到媽媽過來看望。

媽媽見千尋氣色很好,腿腳也差不多好利索了,便和醫生打了聲招呼,帶著千尋去逛街,兩人走在熙攘的人群裏,四下裏張望,“夏天的衣服都該換了,今天打算逛一天,把需要的東西都買了。”媽媽拿出一股女中豪傑的戰鬥姿勢來,千尋跟在後面,見媽媽目的性極強的走向最前面的大型百貨超市。

因為媽媽一進超市就逛花了眼,總是與千尋的目標不同,於是千尋同媽媽打了招呼,自己獨自徘徊在食品的區域內,這些天在醫院吃的飯太單調,她需要多補一補。

千尋穿過一排展架,正打算往另一排展架處走,偏頭的功夫,見過道內一男孩子在食品展架處鬼鬼祟祟,她頓住腳步,側了身仔細的看,那男孩子個子挺高,目測有一米七五左右,背影十分的清秀年輕,大概也就十七八歲的模樣,只見他忽然拿了巧克力裝進自己的兜內,又拿了盒糖果,接著又拿了薯片和紅酒還有各種各樣的零食,千尋見他往自己的運動衣裏裝了那麽許多,然後向結賬的方向走去。

她跟了上去,見他排在後面,在混亂和人群裏扔了一袋薯片出去,立時門口發出“滴滴滴” 的刺耳聲,在大家都朝那邊看過來的時候,男孩子一個極靈活的跳躍,打算竄出門去,卻不曾想被人一把扯住後面的衣領,拽了回來。

“超市裏的食品都是需要付賬的。”千尋拽住男孩子的衣服,將他拖住,那孩子回過身來,英俊如神明一般的樣貌,眉峰細長且淩厲,眼如星辰微微上挑,清秀筆挺的鼻梁和如刀刻般面孔,五官如畫。

可這麽一個樣貌出色的男孩竟然偷盜,或許所有人都想象不到,於是大家都楞在那裏看向兩人,只見男孩子向千尋射出兩道淩厲的目光,掙脫過她的鉗制,飛速的逃出超市,偷盜的食品撒了一地。

千尋見男孩子逃,立時追了上去,媽媽在後面大喊千尋的名字,只見兩人不一會兒便消失了視野之外,而她賬還沒有結完呢。

別看千尋纖細,在速度上可是一點都不弱,緊緊咬住奔跑的男孩子,兩人竄過一條街又一條街,拐過一個小巷又一個小巷,甚至追著穿過別家店面和住房,那男孩行動迅速,動如脫兔,千尋又腿腳不是很靈便,在一個急剎那男孩子消失在千尋眼中。

她站在四下裏都是圍墻的小道裏,天開始慢慢的變黑,她往前走著,剛才明明看見那男孩子在這盡頭來著,難不成裏面有個隱秘的拐角,她走到盡頭,看到左側確實有個十分小又黑的拐角,千尋彎腰貓進去。

穿過黑暗的拐角,等站起來,才發現天色間盡是昏暗,似乎是站在高處,風呼呼而來,吹拂著一片的綠草,遠處似乎是一片平靜的大海,與海邊碼頭相鄰的鎮子最高處,矗立這宏大類似六層宮殿模樣的建築,憑著光亮,紅色宮殿大門敞開的牌匾上寫著“油塢”兩字。宮殿一側的偏角處,黑色的煙囪正開始噴湧出黑色的濃煙。

千尋驀然睜大了眼睛,此時風更是強烈,細碎的額發擋在千尋眼前都來不及撥開,只是睜大了雙眼看下面遠處的鎮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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